對於自己心中的猜測，顧言之在蘇雲卿面前只字不提，只是在偶爾看著蘇雲卿時，眼睛深處會閃過幾絲憂慮。

這天蘇雲卿從早上開始就有工作，先是去參加一個雜志的訪談，接著下午要去黑江市錄制一個綜藝節目，做節目的飛行嘉賓，整個行程大概需要兩天三夜。

離開前，她窩在顧言之懷裏，兩個人在玄關依依不舍的道別。

“顧大哥今天就去米國嗎？”

顧言之親親她的額頭，說道：“嗯，一會兒的飛機。”

蘇雲卿用額頭蹭蹭他的下巴，“前兩天不是說要後天才走嗎？怎麽突然提前這麽多。”

這一走又要一個禮拜，就算是後天她工作結束回來，也不能夠立刻見到顧言之。

“嗯，歐陽在催。”顧言之簡單的解釋道，習慣性將手掌蓋在她的脖子上，然後用拇指頂起她的下巴，吻她的唇角。“我很快回來。”

等送蘇雲卿出門之後，顧言之收拾了一下也跟著出門了，只是他的目的地卻並不是機場，而是顧宅。

顧宅中，顧老爺子正拿著小木勺在回廊上逗著鸚鵡，這個鸚鵡倒也不是什麽名貴品種，可是卻相當聰明，好些話只教了幾遍之後就會說了，所以相當受老爺子的寵愛。它原本正埋頭吃著葵花籽，見顧言之從外面進來，立刻就嘰嘰喳喳的喊道：“回來了，回來了。”

顧老爺子沒回頭，輕輕的哼了一聲，假裝斥道：“瞎喊什麽呢？應該說歡迎光臨。”

顧言之知道這是老爺子在諷刺自己為了陪蘇雲卿兒跑到外面去住的事情，不過他慣常是冰山臉的，所以對於顧老爺子的諷刺，他面上倒是看不出什麽。

“爺爺。”

顧老爺子看都不看他。“無事不登三寶殿，突然回來，是有什麽事情要我這個老頭子幫你做的嗎？”

若是顧洛的話，聽到過老爺子這麽說時肯定就已經開始搜腸刮肚的說些好聽的話來哄老爺子開心了，奈何現在在顧老爺子面前的是顧言之，他也就對著蘇雲卿的時候後會有所不同，即便是對著顧老爺子，他也是向來單刀直入有話直說的。

“爺爺，我想請你幫我引見玉同寺的了心大師。”

“你要見了心大師？”顧老爺子有些吃驚，終於回過了頭。“好好的，你怎麽要見他？”

顧言之避重就輕的說：“我有些事情想要請教一下大師。”

顧老爺子想了一下，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關竅。“你難道是為了蘇雲卿那個丫頭？”

顧言之心頭跳了一下，就聽到顧老爺子接著說道：“你是想去問大師當時為什麽會給你選擇蘇雲卿嗎？還是想借大師的口來告訴我，讓我接受蘇雲卿做我顧家的孫媳婦？”

顧老爺子完全想偏了，他以為顧言之是見自己不同意他跟蘇雲卿的事，所以才想走曲線救國的道路，想讓了心大師出面來勸他。

“我實話告訴你，當初我去找了心大師，希望他可以救你一命的時候，【蘇家有女，當娶】這句話確實是了心大師說的沒有錯，可他並沒有說那個人就是蘇雲卿。如果當時我堅持要蘇蕓蕓嫁過來，而不是退而求其次的接受蘇雲卿，那麽今天你顧大少爺的老婆就會是蘇蕓蕓，而不是蘇雲卿。”

顧老爺子冷哼一聲。“所以蘇雲卿並沒有你所想的那麽重要，她並不是唯一，你懂了嗎？”

對於顧老爺子的話，顧言之只淡淡說了一句：“對我來說，她就是唯一。”

顧老爺子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顧言之，他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竟然會從他這個冷心冷情的孫子嘴裏面聽到這麽深情的一句話，他十分不高興的說道：“蘇雲卿到底給你下了什麽蠱？讓你這麽一心為她！我看，你確實是應該去找了心大師好好聊一聊，讓他幫忙看看你是不是被蘇家丫頭下了降頭！”

顧言之無奈的看著氣呼呼的顧老爺子，十分實事求是的說道：“她現在已經在我身邊了，這輩子我都不可能放手，更加不可能放棄她去娶別人。”

“我有說不讓你們在一起嗎？我有說讓你放棄她嗎？”顧老爺子氣道：“去年你帶她回家的時候，我說什麽了嗎？過年她在的時候，我又說了什麽嗎？”

他放下手中的木勺，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們兩個可以在一起，我不反對，可是，她不能以顧家主母的身份站在你身邊。哪怕你心裏再喜歡她也不行。”

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怎麽有資格站在顧家未來當家的身邊。她不能夠給顧家帶來好處，對顧言之也沒有任何的幫助。

“退一萬步說，即便是今天真的讓你娶了她，讓她做了顧家的當家主母，你覺得她能夠鎮得住外面的那些人嗎？一個沒有任何家世背景的人，你強硬的把她拉進你的圈子，她能開心嗎？”

每個圈子都有它的一套生存法則，而在每個圈子也都有各自的抱團對象。

就像是京市的上流社會，有家世有背景的二代三代們自幼熟識，家中父母也多有往來，家族與家族背後也多是組成了一個巨大關系網和利益網，他們抱團的小圈子不會輕易地就接納外人進入。

這也是為什麽當初蘇夫人梁引蘭要故意討好顧言之的媽媽，故意迎合她，除了因為她的家庭背景之外，還因為對方可以把她帶進那個圈子。可即便是這樣，她後來也始終沒有真正擠進核心圈子，原因無他，無非就是她的家庭背景入不了那麽太太小姐們的眼，她們根本看不起她。

同樣，如果顧言之一意孤行的要把蘇雲卿立在人前，她以後很可能也會被上流圈子所排擠。可能別人會因為她丈夫姓顧而在明面上言笑晏晏，可背地裏還不知道會怎麽編排她，她也很難真正融入進去。

一年兩年，蘇雲卿可能會因為對顧言之的愛而百般忍耐，但是十年二十年呢？在那種環境之下，誰能保證人心不變呢？

“言之，你還年輕，難免會被這些情情愛愛所蒙蔽，但是你聽爺爺的一句勸，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關系比利益結盟更加牢固了。而所謂的愛情更加是比你想象的還要脆弱。你如果真的喜歡她，你可以把她養在身邊，只有這樣，你們的關系才能長長久久。”

對於顧老爺子的這些苦口婆心，顧言之只神色淡然的說了一句話。

“我相信她，我也護得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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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顧言之的堅持，最後顧老爺子還是帶著顧言之去了玉同寺找了心大師。

了心大師這幾年已經越來越少出現，經常都是在寺內靜修，閉門不出，也甚少見客，原本顧老爺子以為這次大概也會吃閉門羹，結果他們才剛走到寺門，就見到玉同寺的主持已經站在了那裏。

“顧施主，大師已經等候多時。”

顧老爺子驚訝道：“大師知道我們要來？”

主持笑而不語，微側過身子，對他們做了個“請”的姿勢。

玉同寺是唐朝時期建成的，至今為止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了，在經歷朝代更疊，戰火動蕩之下，它奇跡般的保留了大半部分的建築，後來華國衛國戰爭之後，在各地善男信女的幫助之下才漸漸恢覆到過往的模樣。尤其在這幾十年間，了心大師揚名華國，很多商賈富豪爭先恐後斥資修繕玉同寺，現在它已經是整個京市最大，香火最鼎盛的一間寺廟。

住持帶著顧爺孫二人來到中庭，在另外一個拱門旁邊站著一個小沙彌，遠遠的朝著顧言之雙手合十，彎腰行了一禮。顧言之原本不信神佛，可最近因為顧雲卿的事情，讓他對這些也存了一絲敬畏之心，因此出乎顧老爺子意料的微微頷首回禮。

“你……”顧老爺子覺得自己的孫子今天真是奇怪的很。先是親自上門找他說想見了心大師，現在看到這個小沙彌又向人回禮，跟他平時完全不一樣。

只是不等他說什麽，就聽主持回頭對他說道：“顧施主，請隨我來。”

顧老爺子點點頭，正欲招呼顧言之跟他一塊走是，就看到顧言之竟朝著小沙彌的方向走去了。

“言……”

“顧施主。”主持伸手攔住了顧老爺子正欲出口的呼喊，朝他雙手合十道：“這是小施主的機緣。”

顧老爺子楞了楞，突然反應過來。

“大師在等的人是我孫子？”

主持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是笑著說道：“顧施主，茶室已經備好了清茶，請隨我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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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言之從來沒有過這種經歷，在見到小沙彌的第一眼時他就莫名的感覺到，對方等的人就是他。

所以當小沙彌對示意他過去時，他甚至都沒有怎麽考慮的就跟了過去，這對顧言之而言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他向來警覺性極高，尤其是那幾年在部隊的生活，更是讓他對所有陌生人都充滿了戒心。

可是這一次對方讓他過去，他竟然就真的跟了過去，絲毫沒有考慮對方是否可疑。

穿過拱門之後又繞過一道回廊，接著再穿過一片竹林，顧言之在心底默默的記著地形，知道已經是到了寺廟的後半部分。而這後半部分向來是從來不對外開放的。

可顧言之環視了周圍一圈，總覺得自己好像曾經在什麽時候來過這裏。

竹林深處有一間小屋，小沙彌就站在小屋前面，對顧言之說道：“師傅正在裏面等你。”

顧言之沒有任何猶豫的推門而入，只見小竹屋當中陳設相當簡單，只有一張桌子和一張床，都是靠邊放著的。在房間中央則放著兩個蒲團，其中一個蒲團上線坐著一位身穿灰色僧袍，眉須皆白的老和尚。

“了心大師？”

了心睜開眼，指了指他前面的蒲團對顧言之說道：“顧施主，好久不見，請坐。”

顧言之問道：“大師見過我？”

了心微微一笑。“貧僧記得小施主幼年時曾經在這裏住過兩天。”

顧言之對這一段毫無記憶，如果不是顧老爺子告訴他，他甚至連自己曾經在這裏住過的事情都不知道。

“抱歉。”他坦白道：“我忘了。”

了心看著他，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小施主忘記的，似乎並不只是幼年時期的記憶。”

顧言之蹙眉，但是他今天來並不是為了跟了心探討他的童年回憶的，他斟酌片刻，說道：“我今天來，是想來謝謝大師，因為大師之前曾經跟我爺爺說過【蘇氏有女，當娶】這句話，才讓我找到一生所愛。”

了心雙目微闔，雙手合十道：“不過是姻緣天註定。”

顧言之頓了一下，又說道：“我還有一件事，想來請教大師。依大師所見，在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能穿越時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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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兩更

破繭成蝶 205 綜藝萌新蘇雲卿（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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